漫话赌城拉斯维加斯

漫话赌城拉斯维加斯
凡草
山谷郁郁葱葱，道路蜿蜒曲折，汽车钻出了茂密的山林，就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荒野浩瀚，渺无人迹，几棵仙人掌类的植物稀疏地站立着，一蓬蓬荆棘随风滚动。突然，世界之顶那个1150英尺高的大圆球出现在远方，拉斯维加斯到了！
　　Las Vegas，西班牙语的“绿洲”，是探险家在十八世纪初期发现命名的。当穿越内华达境内的死亡之谷时，这块水草繁茂的幽静之地给他们带来了生存的希望。从那以后，淘金者疲惫的脚步，探险家疯狂的身影，牛仔、警察和黑社会的故事写成了这里的历史，一块绿洲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旅游城。
　　1931年3月19日，赌博在内华达州合法化，立法的当天有六个赌场拿到了执照，从此赌场就成了拉斯维加斯的独特标志。弹指七十多年，它已经成为美国最具特色的大赌城，每年吸引着百万游人。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走这条路了，因为离家只有6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时常会带亲朋好友到此一游，这次是陪着两位远方来的姐姐游玩。
　　当年初渡重洋，虽然囊中羞涩，却有着行万里路的豪迈，只想多了解一些异国风情，才不枉飘洋过海地留了一趟学。昏头昏脑地撞到这里，一条小名叫作 “Strip”的“拉斯维加斯大道”上，只零星地散落着几家酒店。大沙漠的炎热把我关在有冷气调节的赌场里，听别人吆三喝四地下注，一点儿也没领略到它的迷人之处。
　　数年以后旧地重游，却见风貌大变。以后每次再来，都见到新赌场新面貌。几十家大赌场争奇斗艳，无所不有，极尽奢华，尽力展现着世界各地的风情。
　　亚瑟王之剑里重现着中世纪的场景。与之相邻的Luxor安放着古埃及神秘的金字塔。纽约大酒店搬来了自由女神的模型。巴黎大酒店用五千吨钢铁，重建了Eiffel Tower，高达540英尺，游人可以在460英尺处的观察台一览全城，顶上还新开了一家旋转餐厅。
　　一条街走完，没有看到亚洲的建筑，或许因为赌博不是亚洲人的特点。虽然故土近年来的进步也让某些官员气派十足地在澳门的赌城大出风头，如果把金光闪闪的天安门、巍峨壮丽的古长城或者玲珑秀美的苏州园林搬来这里，可能还是非常地不伦不类。
　　流连在这些场所，游客们忘却了荒寂沙漠的炎炎烈日。不过，千万别以为赌场就是提供免费游玩的地方，各种各样的赌博工具才是它们的生财之道。吃角子的老虎机几乎无处不在，就连飞机场的大厅里、洗手间的大门口也有它们成排地站岗。那“叮叮咚咚”掉钱币的声音，虽然大多是从机器里换钱的结果，却仍然像磁石一般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赌徒。
　　我们这些凡夫俗女自然无法抗拒这种诱惑，时常也会坐下来给赌场一些赞助。随着俩姐姐坐到老虎机旁，才注意到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少了许多，也不见了那些满天遍地专门用来装钱币的塑料桶。这些机器也都与时俱进，电子化了，既不用换钱，也不用塞硬币，可以直接输入纸币，用电子记账。
　　我们放了张钞票进去，没一会儿，机器还真得“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哈哈，赢了！虽然钱没出来，这声音模拟得还真像。赢了钱结账，就得到一张打印出来的纸卡，可以到柜台上兑钱。不过，这区区几块钱，哪儿犯得着去兑现，自然是另找个机子又玩了起来。好在已经预先定下一个数目，无论输赢，绝不迷恋，所以不会输到破产的地步。
　　这样的玩法，实在算不上赌，真正的赌徒提着整箱的钱，拿着成打的百元钞票下注。赌场对于这些一掷千金的贵宾们可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有专门房间，免费酒水和漂亮的兔女郎招待。可怜的是不够这种等级，又输红了眼的人。在一个赌二十一点的桌子旁，我们玩了两把就想起身，一个站在我们后边看的人却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祈求我们接着玩，摩拳擦掌地要给我们当军师，说他保证能让我们赢钱。我奇怪地问他为什么自己不上场，他却尴尬地说，已经输得分文全无，可还是兴犹未尽！
　　我听说过一个留学生的故事。他自以为掌握了赌博的秘诀，可以从中淘金。据说他的理论是开始第一把下最低注，输了加倍，赢了重头开始。尽管从理论上说，如果下注的最低和最高限之间是无穷，这种方法赢的机率还不算太小。不过，无论他多么聪明，想在赌场作数学，从老虎嘴里掏食吃，大概还是聪明过头了一点。
　　他开始赢了些小钱，以后越赌越大，越大越输，越输越不能罢手。自己的家当输光了，只好到处借钱，周围的朋友全借遍了也没捞回本来，只好偷偷地搬去了外地。说起来，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赏心悦耳的“叮咚”声里倾家荡产，偶然在城外的高速公路边看到过简陋的席棚，据说是输光了的赌徒们临时的栖身之地。赌城的灯红酒绿，原来是用这些人的钱财装点起来的。
　　遗憾的是，赌城的爱情好像并没有地久天长的含义，也像这音乐喷泉一样可放可收。这个州的婚姻法与众不同，大大小小的教堂里，离婚和结婚同样的容易，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等待的时间，也不要身份证明和健康检查。就连没有婚姻约束的性行为也可以在那里大张旗鼓。虽然公开卖淫在城里是违法的，但是漫步街头，到处都有孩子们派发卡片，我随手接了过来，原来是一迭美女的照片，美其名曰“私人舞蹈”，除了单人上门，还有双人共舞的。上面列着联络方式，标出明码实价，一小时从$100到$200不等，可怜这辉煌的灯火下掩盖着多少歌妓舞女的悲欢。
　　不过，男女平权在这里也有充分的体现，赌城还有专供女子们消遣的去处，“金花鼠”就是专门给女士欣赏的表演，据说满台俊哥帅弟，潇洒疯狂。我征求姐姐们的意见，想请她们去见识见识，一个姐姐年过花甲，单身生活了一辈子，是否也应该看看另一个世界。可是她却笑着说，几十年的生活经历和传统教育，我们这一代人不会欣赏这种节目。
　　民以食为天，赌场的老板们深谙此道，以各种食品招徕游客。前些年有段时间，很多大赌场同时开张，满街都是$3.99，$5.99,$7.99海鲜自助餐的广告。鸡鸭肉鱼虾蟹，各种各样的美食佳肴，居然只是这个价钱，餐厅外大排长龙。有的一人排队，全家去赌，等排到再回来吃饭。有的人边站队，边往旁边的老虎机里丢角子。看着要排一个多小时的长队和沿途成排的老虎机，我顿时恍然大悟，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缴饭钱而已。
　　即便如此，除了大巴上成团的游客还可以享受一些优惠价，这么便宜的自助餐很快就消失了，大概是类似我们这样的赌徒太多，赌场当然不做赔本生意。不过，那里还是有很多价廉物美的好餐馆，包罗了世界各地的口味，有日本料理，希腊菜馆，意大利面，和各种自助餐厅。Rio的海鲜自助餐，在食品的种类和质量上都是首屈一指，不过刚开张不久的巴黎自助餐，似乎已经赢得更好的口碑。
　　Billagio的自助早餐则是我的最爱，那里除了常见的美式食品，还有各种欧式食物，法国的各种薄饼，意大利的烟熏三文鱼片等等。连一个无花果都有新鲜、风干和蜜饯的好几种。那里最大的特色是各种各样的浆果，不但有草莓，兰莓，还有黑莓和木莓，个大饱满，新鲜甜美，别处罕见，喝两杯鲜榨桔汁，再吃上几碟浆果，不觉已经飘然欲仙。
　　本来想请姐姐们到“世界之顶”去吃正餐，那个每小时旋转一圈的餐厅可以一览全城，一边吃着鲜嫩的牛排，一边欣赏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岂不快哉！可是生病的姐姐却感到很累，最想吃的反而是家乡风味。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驱车到了中国城，选了个专卖粥粉汤面的小食店，姐姐点的菜居然是一碗雪菜汤面。在海外漂流了几十年，什么珍肴玉馔没见过，人行千里，最执着的居然还是家乡小菜。谁知将来叶落何处，身归哪里，可是乡情却如此难舍难弃。
　　汽车驶上高速，慢慢地离开了赌城，一片光怪陆离的辉煌留在了身后，世界之顶那个大圆球也渐渐地消逝了。不知有多少人带着发大财撞鸿运的奢望来到这里，又背着一腔失望凄惨地离开。这个极尽奢华之地，葬送了多少人的美梦。倒是我们没有非分痴想，权且以几天的休闲当作是人生路上的加油站，稍作歇息又踏上新的旅程。一生来去匆匆，起伏不断，短暂的奢华宛如梦境，不知这儿究竟是沙漠绿洲还是海市蜃楼。身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野浩瀚，渺无人迹，可是远方终于出现了苍茫葱郁的群山，虽然道路曲折蜿蜒，可却是真实存在的青山绿水。
(来源：美国侨报 文章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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